第(2/3)页 如此情形,漕帮挟难以想象的力量压来,投靠则回报丰厚、下半生无忧,若是抵抗,这遮天蔽日的免费书涌过来,如何抵挡? 屈服是唯一且最明智的选项。 平心而论,漕帮已经过于仁慈、过于讲道理了。 可是……张不开嘴。 坐在一旁的凌道人说道:“叶老板,命定如此,当顺应而为,毕竟不接受漕帮的友谊,不仅钱拿不到,现在的东西,恐怕也保不住。” 人群之中有相熟的朋友说话:“老叶,事后哪怕是一地鸡毛,咱们哥几个慢慢收拾!马堂主不正是考虑到这种情况,才许以厚利吗?这是漕帮的良苦用心……人家给了脸,咱们花州人不能不要啊!” 是啊,现在拿了钱,事后漕帮走人,在用这钱重建花州文脉。 也好过在漕帮的冲击下失去一切。 叶查沙哑道:“老童,这话你自己信吗?赚了大钱,看到一地鸡毛,你会辛苦收拾重建,还是转行做别的生意去?” 被点中的人恼怒道:“你扯这个干嘛?唉!你听不懂话吗?” “叶老板。” 马伏龙没有再说言语,只是伸出手来:“成为我的朋友吧。” 云华堂堂主的手臂凝于半空、等待一握。 对于一个书商来说,这善意背后,是难以想象的可怕压迫感。 叶老板的身体都在发抖,汗水一滴滴滑落。 凌道人喝道:“叶朋友,漕帮的友谊,白花花的银子,还在顾虑什么?” 叶查身体一晃,几乎踉跄仰倒。 身边的陈柏棠扶出一手,拥住他的后背。 迎着临县乡窝宁的眼神,叶老板心中一震,对方笑容善意,向他微微颔首,只这一言,叶查便意识到一件事。 这是个懂书爱书的人。 对方甚至完全理解了他所有的纠结、忌惮和忧虑。 “顾虑什么……” 他站直身子,迎向江上人的目光,微微一笑。 “——我怕以后没有书看。” 莫名其妙的硬骨头。 马伏龙心下略恼,他还是完全无法理解叶查拒绝的理由。 不过他是漕帮贵人,自重身份,哪怕对这卑贱的商人稍以厉色,都算是失了风度,所以即使被拒绝,仍然气度从容。 他笑道:“太可惜了……不过全凭自愿,漕帮并不强求。” 凌道人则唱起黑脸:“叶老板,不如闭店远游数月吧,以免引起误会。毕竟,你不站在漕帮这一边,就是站在李知事那一边。” “不必了。” 叶查深吸一口气:“小人已决意投靠李知事,阻挡贵帮行事。” 马伏龙微怔,眼中终于闪过冷光:“我记得叶老板在不久之前,还与在座朋友一道,一同抵抗李白龙的暴政来着——他在花州推动〇文事,与花州的女性向书籍天然冲突,引起各位反对,他的行为,与本帮的行事有什么区别?漕帮还给钱呢。为何叶老板舍我而就他?还请示下?” 走出那一步,叶老板心情落地,胆气渐生。 “小人先前,与知事接触不多,但今天才发现……” 李知事主政同文之后,搅闹地方,呼风唤雨,与花州官商争斗不休,可许多方针行政,立足作者,立足读者,全都贴合文坛脉搏,与花州息息相关,在提出“同人创作”之事后,知事甚至兴致勃勃与他讨论很久…… 叶查握紧拳头,沉声答道:“与堂主相比,知事大人虽然立场不同、手段狠辣,可从始至终,都在拿正眼瞧着我们这一行当。” 此话一出,不少人神色微变。 马伏龙心中冷笑不止。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,所谓的礼贤下士、体察民情,有什么用? 表面上,他还是客气说道:“受教了,叶先生保重。” 叶查恭敬行礼。 陈柏棠也拱手道:“既如此,我二人便告辞了。” “恕不远送。” 在离开之前,叶查深深地看了一眼郑修远。 这两个曾经的对手与朋友,为了曲诗文会会长之位明争暗斗,暗地交锋,明面上却互相了解、配合默契,现在终于分道扬镳了。 郑修远无声地注视他,嘴唇颤动,脸色灰败,眼神复杂难言。 叶老板转身离开。 与陈柏棠并肩走出云华堂,天色澄明,日光炫目,江风拂面,叶查只觉犹如梦中,回头看云华堂的高大门户,他一时百感交集。 “惭愧。”陈柏棠说道,“我还以为花州同行数十年浸淫女子书,全都成了柔弱娘炮,没想到叶老板如此够种,佩服佩服。” 事已至此,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。 叶查本来就性情爽直果敢,决断既下,就无需患得患失,又听到乡窝宁在黑阿拉花州,登时开始吹牛逼。 他傲然道:“里面那帮软骨头,做的是风花雪月的女子书,不值一提!” 大家都是男人,陈柏棠知道他在吹牛逼。 不过看破不戳破,是男人的浪漫。 他伸手勾住叶老板的肩膀,笑道:“话又说回来,现在明白了吧?” 叶查好奇道:“明白什么?” 陈柏棠低笑道:“六大派,是不是也没什么好怕的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