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你袭击我,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见识。”他淡淡道,“可冒犯了我的七师叔,总要给个说法吧?” 马伏龙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姑。 他既已打定主意,便不会被外物动摇,平静道:“忠于职守,谈何冒犯?你既蒙小姑青眼,便该替她着想,以她的身份,于此等时节来到花州,无异于卷入大争,惹来议论注目,不过平常……届时疾风暴雨,汹汹物议,必有论及当年之事,你能护得住她吗?” 李白龙一时语塞。 ——可这他妈到底关我什么事? 马伏龙见他迟疑,心中很是不悦,又看向小姑,语调平静,轻声道:“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,小侄无状,请您尽快离开花州……否则大房只好认为,三房打算干预花州事,届时龙头的面子上,须不好看。” 论及漕帮事,李白龙也不好插嘴,只得看向七师叔。 七师叔立于廊中,面纱轻笼,眸如平湖,她望着马伏龙,心中的伤感与愤怒尚未平息,只是静静询问。 “我们长久未见,你想对我说的,只有这些吗?” “我来到你这里,你的想法唯有‘三房的人在这种关键时节来到花州,非常麻烦,须得逼问一番,免得她误了我的大事’吗?” “面对我时,你只想把我快些赶出花州吗?” 不是的。 当然不是的。 有无数的话要说,有无数的情要叙,我原是很高兴的,可是…… 可是凌驾于往昔的记忆与旧时交情的,还有残酷的世道,还有冥冥中凌驾一切、令人畏惧的……命。 他不想让小姑留在花州。 他不敢让小姑留在花州。 一直以来,他狂热坚定地相信着命理的存在,他相信天下万事,命中注定,相信每个人都有命中注定的位置、任务和使命。 而现在,他更愿意相信,小姑来到花州,不过是一个巧合的插曲。 她要离开,她一定要离开。 马伏龙缓缓低头,仿佛有千钧的重量压在身上。 “请小姑早日移步。” 他低声道:“他日小侄亲自上门叩头致歉、任凭处置。” 七师叔冷声道:“我如果不呢?” 马伏龙惶然抬头。 这样的姿态在马小姐看来,恶心得让人生厌,记忆中的阿淼死去了吧,现在的马伏龙,满脑子都是任务和前程,儿时的情谊,早已不值一提。 “请小姑不要任性。”他咬牙道,“早日离开,对所有人都好。” 又是这种词调。 马小姐只是想笑。 父亲,大哥,马伏龙,漕帮的叔伯长辈们。 甚至是那个人。 所有的男人,都习惯于给别人安排命运,他们决定了所有人的去处和未来,决定了一件事对人们好还是不好,自顾自地替别人决定今后的人生,却又无法对别人的命运负起责任……整个漕帮都如此。 因为万云龙大哥,就是这样啊。 漕帮习惯在万云龙大哥的指导和干涉下做事。 便也习惯于指导和干涉比他们更弱小的人们。 那么,当他们的意见相左时,又会发生什么呢? 马伏龙想要让我早日离开。 而兄长这几日却暗中叮嘱我,留在花州。 一旦事态的进展与料想不同,他们便自顾自做事,用手段、阴谋和算计来强迫事情回到他们所预定的正轨,却丝毫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架在中间、左右为难……就像现在,我又能怎么办呢? 她轻纱遮面,眼神平静,心里却暗潮起伏,无人知道她此刻的纠结和悲伤,正如从来都不会有人在乎她的想法,她只不过是活在别人想法中的人,所谓的好意和“不要任性”,是天底下最残酷的事物。 马小姐无声地冷笑着。 甚至身边三娘子的眼中也尽是焦急忧虑,似是也赞同她尽早离开花州,马伏龙说得很清楚,留在这里会有巨大的麻烦。 但就在这时,她若有所觉,目光轻转,迎上了李白龙的目光。 这谷中的唯一男弟子,以未设立场的寻常目光望着她。 鬼使神差,她脱口而出,径直问道:“我要留在花州,行不行?” 李白龙眨了眨眼睛,很诚实地说道:“我觉得不太合适。” 第(3/3)页